【經濟學人專欄】烏克蘭反攻迫在眉睫
「打斷他的脊椎！」一名俄羅斯男子大聲喊道，責怪他軍人。「你從來沒有砍過人頭嗎？」這段影片顯示一名持刀的俄羅斯士兵正在活活斬首一名烏克蘭士兵，另一個聲音要求「把它放在的袋子裡，送到烏克蘭的指揮官那裡。」這段影片在4月11日被一個流行的俄羅斯極右派Telegram社交媒體帳號發布，引起了烏克蘭的憤慨。「每個人都必須做出反應，」該國總統澤連斯基說。「我們不會忘記任何事情。」烏克蘭軍隊很快將有機會報復。
烏克蘭即將展開反攻行動，具體時間和地點幾乎沒有人知道。烏克蘭國家安全局局長奧列克西·丹尼洛夫在4月6日指出，只有5名官員知道所有細節。但俄羅斯軍隊已經準備好應對了。英國國防情報在4月12日表示，俄羅斯已在札波羅熱省的前線上建立了三層防禦線，總長度達120公里（75英里），以防烏克蘭向梅利托波爾發動攻擊。佔領梅利托波爾將有助於烏克蘭切斷俄羅斯在頓巴斯和克里米亞被佔領地區之間的陸地通道。
烏克蘭的進攻力量由至少十二個旅組成（有些來源稱多達十八個），其中九個得到了西方盟友的武器和補給（一個旅通常由數千人組成）。根據早在三月初就流出並在四月廣泛傳播的美國情報文件，這九個旅總共將擁有200多輛坦克、800多輛其他裝甲車輛和150門火炮。這是一支龐大的力量，但也存在一些明顯的弱點。
該部隊中的多數車輛幾乎沒有裝甲。相對而言，火炮數量比較少，例如第21旅似乎只有10門火炮。值得注意的是，最新的裝備分散在部隊之間，而不是集中在少數部隊。烏克蘭可能會根據這些泄露的文件進行作戰部署上的更改，但是它無法拆散和重組已經連續訓練和準備了幾週或幾個月的部隊。
對於烏克蘭而言，問題在於如何實現突襲。如果它將軍隊集中在一個特定的地點，俄羅斯可能會察覺到這些準備並相應地加強其防線。澳洲退役少將Mick Ryan指出，這需要採取欺騙行動。烏克蘭將必須隱藏部隊集中地、總部和後勤樞紐。
Ryan說：“這也可能意味著我們將看到許多小型的迷你進攻，而不是幾個大型的進攻，只是為了混淆俄羅斯的目標，並使他們對烏克蘭的主要進攻產生錯誤判斷。” 烏克蘭在這方面已有一些經驗：去年夏天，烏軍巧妙地利用了在赫爾松的一次行動來轉移注意力，以分散俄方的注意力，令烏軍對哈爾科夫的突襲得以成功。
如果烏克蘭能夠實現突襲，下一個問題是它是否能夠突破俄羅斯的防禦，然後快速向缺口派遣更多的部隊。它需要機動的防空設備來防止俄羅斯戰機的攻擊，但它是否擁有足夠的設備仍不清楚。它還必須跨越河流和地雷區，這些障礙物曾經耗盡整個俄羅斯旅的力量去建設，以及一系列強大的俄羅斯壕溝和防禦工事。澳大利亞退役少將Mick Ryan表示：“沒有比聯合武器攻克障礙更難規劃、協調和執行的軍事行動了。”
專家指出，理論上，精確的火砲可以快速摧毀準備充分的防禦工事，iiss智庫的班·巴里（Ben Barry）指出，英國曾使用多管火箭系統摧毀阿富汗的掩體。但這需要火砲、步兵和裝甲車的專家同步協調，以便部隊既不會太早推進，無法突破防禦工事，也不會太晚，令俄羅斯的後方軍力有時間加強了彈幕的位置。
迄今為止，烏克蘭軍隊主要進行的是連續作戰——先炮擊，再進行地面進攻——而不是這些更具挑戰性的協調作戰，這是正在烏克蘭進行現場調查的軍事分析師Franz-Stefan Gady指出的。他說，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固執的蘇聯式指揮官和缺乏大規模聯合武裝訓練所致。改善烏克蘭的指揮和控制一直是西方官員在德國幫助訓練和指導烏克蘭將領的重點。
進攻的時間也是不確定的因素。天氣是其中一個因素。美國情報分析師認為，直到5月初，烏東的地面會一片泥濘。裝備也是另一個因素。西方供應的裝備約三分之一要到4月底才能全面裝備和完成訓練。現時烏克蘭的總參謀部可以啟動階段性進攻，讓一些旅稍後投入戰鬥，但也可能選擇「一擲千金」，加大對俄羅斯防禦的壓力。等待時間太長也會讓俄羅斯進一步佈防並補充彈藥。
西方官員掌握烏克蘭的準備情況，但他們不確定事情將如何發展。他們認為，至關重要的是烏克蘭部隊有信心繼續前進。俄羅斯的分層防禦旨在引誘前進的部隊進入被預先瞄準炮火的“殺戮區”。如果部隊恐慌並凝固不前，他們可能會被殲滅。但也有相反的情況發生：俄羅斯軍隊的意外崩潰使烏克蘭的軍隊處於克里米亞半島的口中，能夠封鎖半島，攻擊俄羅斯港口和基地並阻止俄羅斯船只進入亞速海。大量的俄羅斯部隊也可能被困在赫爾松州和扎波羅熱州。
根據美國國防情報局流出的評估報告顯示，今年兩邊都只能獲得「微小的」收穫，因此類似失敗的情況被認為機會不大。許多烏克蘭官員希望出現這樣的情況，但一些西方官員擔心嚴重失敗會讓俄羅斯陷入危險境地，進而使克里姆林宮難以接受任何可能隨之而來的談判。因此，對於俄羅斯總統普京來說，最好的選擇是像去年11月在赫爾松省的第聶伯河西岸一樣，下令半自願性撤退。西方目的並不是軍事上擊敗普京，而是說服他侵略烏克蘭需要波瀾起伏的政治風險。
不過，這將不是易事，普京仍然堅信時間站在他這一邊。他一路堅持下去，即使在基輔城門口慘敗之後，也繼續進行戰爭，自1月份以來在巴赫穆特鎮周圍進行毫無意義的攻勢中浪費了數十萬名動員的新兵。《華盛頓郵報》最先報導的評估報告說，即使烏克蘭對俄羅斯軍隊造成了“無法承受的損失”，俄羅斯也更傾向於進行新的動員而不是進入談判。4月12日，俄羅斯國會通過了一項新法律，允許國防部發出電子而非實體召集令，使徵召新兵更加容易。另一輪戰爭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對於烏克蘭而言，未來是否還有機會發動反攻是個問題。智庫CNA的Michael Kofman指出，烏克蘭可以在春季進行反攻，甚至延伸至夏季。但他也警告說，這會消耗大量彈藥和人力，同時也可能是西方援助的「高峰」。美國選舉和裝備短缺將限制援助。未來幾個月可能是這場戰爭的關鍵時期。《C》
